你好嗎？

你好嗎?
很久不見的朋友以這句話為開場白。

我總是回答好還是不錯之類。
反正沒驚沒喜，時間一年一年地過;真過不好也不願意一開口就訴苦。即便是要訴苦，得到的同情還是“噢，真糟糕”那樣的關切眼光到底于現實無補，不說也罷。只怕說過得不好，還得承接更多的問題，嘮嘮叨叨說得自己也厭惡起自己。

那麽，接下來大概是問些家鄉的人和事。不外是哪裏哪裏變成什麽樣子，或是誰啊誰啊結了婚生了小孩云云。慢慢步向卅大關的人，話題開始變得局限。深入的話題 – 如果願意繼續談，好比念書深造那道理：念得越高學得越專門精深，卻非一般人能輕易理解。也好像聊到結婚生小孩時，單身的人聼着只覺得無趣；於是格格不入的話題就此打住。

這是一場怎樣的生活歧視呢？

分開久了，各人的生活形式似錯開的火車軌道通向不同的方向，大家之間的隔閡慢慢侵略共有的回憶；漸漸，就疏遠了。如果我們還能找到對彼此的熟悉感覺，那是因爲回憶還沒有離開。但它終究要走的。想來，誰不會變？

都變得生疏得只能心虛問一句：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