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

熾熱的天氣最近有點不一樣；雖然還是熱得叫人好想躲進冰窖裏，但是終于下雨了。

這雨，通常只下了一個五分鐘就嘎然停止，仿佛放到小朋友嘴邊的糖果卻被媽媽拿走，真不過癮。奇的是，隆隆的雷聲可沒停過，而雨倒很有個性，說不下就不下。不過，不久前有個禮拜一連三、四天，倒是嘩啦啦地一直下大雨。開始下雨的那個晚上，先生的 外婆往生了。而為先生外婆到墓園安置後事的當天上午，陽光還是熱得像會咬人的火蟻；離開墓園不久后兇狠的火蟻卻頃刻 不知躲到哪裏，取而代之的是約莫半句鐘的傾盆大雨。常聼長輩們說：下雨是因爲愛護子孫的長者離開時，不忍讓子孫受日曬之苦。那天那突然的一場雨，一下涼了所有人的身軀；也一下溼了所有人的心扉。難怪，雨，一直是詮釋離別的最佳場景。

所以我不喜歡雨天。在酷熱天氣還未來到，大概是過完農曆年不久后，雨總是不分晝夜，夾伴雷電，淅瀝淅瀝地下。總是太陽快下山了，下雨的序幕才拉開。先是趕來警告的閃電，再來就是由遠至近的雷聲；這對活寶最喜歡到我們空曠的新建社區胡鬧，把屋頂天窗玻璃震得嗡嗡作響，叫人心驚膽跳。然後雨出場了，敲鑼打鼓那樣吵鬧，風頭不比雷電小。可憐路上放了工趕著回家吃飯的人們，因爲這樣的坏天氣，往往得塞在原本就只能龜速前進的車龍裏好一陣子。

下雨天，另外最討厭的就是沒辦法曬衣 服。就算衣服干了，空氣裏雨水的溼氣，會讓衣服變得冰冰冷冷的，還有潮濕的味道；過夜不收，蟲子飛蟻齊在衣服上面借宿，乾淨的衣服又變髒了。如果是大熱天的太陽，不用三個小時，衣服都被烘得暖暖熱熱的，如新鮮出爐的蛋糕般，還會嗅到陽光 的氣味。那些收來的衣服丟在一旁不立刻整理，到了晚上還能摸到陽光的餘溫，感覺很溫暖。念大學的時候，常常呆坐在電腦前久了，或是有時候心情很鬱悶，我會到屋子外面轉個兩圈， 曬曬太陽。經過紫外綫的消毒，頭腦馬上就清醒，悶氣立刻就消失；感覺踏實許多。陽光，不像雨天屬於別離的傷感和悲痛，它代表的是快活和生氣。

當然不是每次下雨就討厭，並且莫名其妙地想起別離感傷；就如同不斷的豔陽天也會叫人熱得發慌沮喪。先生的一方小園圃和鄰裏原本長得欣欣向榮的花草就因爲一直沒下雨都乾枯變黃。熱天，從屋裏往外看，連光綫都似利箭，一支支插進眼裏，疼得要命。我只得把厚厚的窗簾層層拉上，躲在快速旋轉的大風扇底下乘涼。 可憐那些屋外的植物，缺水還要挨曬，僥幸存活下來的還不是一棵棵都病了。而這酷熱的天氣，聼新聞報告可是會持續到九月；不論人和植物，該要怎麽挺住？於是，突然就希望天偶爾也來下點小雨。

可這雨，想來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讓人如願以償？天氣本來就變幻莫測。這年頭，變幻莫測的事情還真不少：比如政治、比如股市和經濟的走向、比如人心。真實的生活和天氣一樣，永遠都無法完全掌控；我們只能做的就是出門多帶把傘，熱天防曬，雨天遮頭，晚上防色狼壞蛋。只怕太陽太大，罩都罩不住；雨勢太猛，擋也擋不了；豺狼太兇，防也防不到；那我們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老天爺不要再來另一個惡作劇 -- 一個變天已經夠苦惱了，再來其他變化，叫人怎麽能夠承受得了？